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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莱登沙弗特里希。每当听到它的名字,人们都会第一时间说道:这是个军事大国。这是这个国家在人们心里的第一印象。

这个位于大陆南部,首都城市位于海岸的海洋国家,全年气候温热,即使是在冬季,降雪也并不常见。全国的经济收益来源主要集中于海运以及开发周围海洋资源上,这使其对外出口贸易的竞争力傲视群雄。而莱登,这个国家的首都,则是作为与其他大陆交流必经的口岸,以及重要的商贸大港所被人熟知。

综合以上原因,许多国家的经济发展不能离开与莱登沙弗特里希的贸易。而也正因如此,敌人才会对这个国家虎视眈眈。纵观其历史,记载著无数可歌可泣的抵抗外敌的故事,来自海上或是相邻大陆的侵略者一次又一次的倒它在坚不可摧的血肉长城之前。但是,它也曾有过侵略者横行在其国土之上的屈辱历史……

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莱登沙弗特里希的人民,都会在国难当头之时毫不犹豫的参与到保家卫国、驱逐侵略者的斗争中。这种精神逐渐的在莱登沙弗特里希人的民族性格中根深蒂固。而在持续的对外抗争中,人们意识到,巩固国防是生存的重中之重。人们灵活地吸收了通过贸易交流而得到的别国的文化与武器,并将其最大化效能的利用与发展,这使得莱登沙弗特里希以军事强国的形象在大陆中重新崛起,也让这个全新的形象深深烙印的在人们脑海中。

在莱登沙弗特里希国内,有一个历史久远,自建国伊始便存在着的家族——巴登维利亚家。

这是一个骨子里流淌着英雄的血液的家族。最先家族得以发家,便是因为初代家主拉切特以其高超的剑术和天才般的战争艺术驱逐侵略者,拯救了这个国家,以及许多人的性命,而被封为护国英雄。

在前人功绩耀眼的光芒照耀之下,巴登维利亚家的每一代人都要从军,为国效力,这已经成为了某种理所当然的传统,直至现时家族已经传承至第二十六代,也未曾改变。

我们的故事,在第二十六任家主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的某次人生中的转机说起……

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第一次看到“它”,是在一次偶然与他数年不见的长兄——迪特弗里特的会面的时候,那是在首都莱登的一间享有盛名的旅馆里。

拥有巴登维利亚家血统的两人,都有着一头墨水般深黑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祖母绿色双眸像是宝石一般,加上修长的四肢,像女子一样不盈一握的腰身和宽平的一字肩,足以让无数的少女为之倾心。大哥迪特弗里特的像少女一样将自己刻意蓄起来的头发绑成了一束马尾,身上那身白色的海军制服很不检点的敞著领子,似乎是为了刻意露出他的那条大金链子。

“哟,基尔。最近过得还好吧?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直板着个臭脸,跟死掉的老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反观弟弟,尽管是实实在在的血亲,但是身边总是围着一种花花公子气息的长兄与基尔伯特的对比反差可谓是大到了令人忍俊不禁的程度。一头与长兄一模一样的深黑色头发规规矩矩地从额前梳到脑后,与长兄深色的眼眸不同,弟弟的双瞳颜色显得更为柔和,好像真正的祖母绿宝石一样晶莹剔透。跟拥有符合他个性的丰富表情的兄长不同,基尔伯特的脸上似乎只存在着严肃。他的脸像是大理石雕刻的一般,长长的睫毛自然地垂下,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时刻都在半闭着。

也许对基尔伯特外表最为中肯客观的评价是“一个长着阴郁脸的帅气男人”。

似乎是要和他哥哥对着干一样,基尔伯特穿着自己的那一身有着高档绗缝领的制服,黑紫色的外套搭配勃艮第亚麻垫肩,制服后部下摆装饰着华丽的褶裥布,从后摆一直铺到脖颈处,华美得炫目。斯多葛派的色彩与基尔伯特的性格十分相符。

在那座在十二层高的建筑的顶楼,一间一晚上租金抵得上一个普通人一个月薪水的房间里,两兄弟在客套的拥抱之后,在身旁的沙发上坐下。除了兄弟二人之外,还有一些人也在房间里。他们是迪特弗里特的战友,在他前往莱登拜访弟弟时顺便把他们带上了。他们三五成群的在每间公寓外面的吧台喝酒抽烟,带著酒气的白烟填满了整个房间。

“家兄……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基尔伯特面无表情的评价道,两眼瞟着他那完全没有个军人样子的长兄,还有他身边的这帮兵,一个个都衣衫不整,跟大哥简直是臭味相投。

“这可是休假时间,懂不?我们海军跟你们陆军不一样,一回到岸上一个个就都自由自在了,想干啥干啥。”

“家兄,不管是在海上和陆上,你都是这样的衣衫不整,我说得对不对?还有你的头发……父亲肯定是不会允许你把头发弄成这样的,如果真被父亲见到了,他肯定会直接拔剑把你的头发剃掉。”

“真那样的话就麻烦了,还好他老人家已经归西了。”

迪特弗里特的话意在轻松打趣,但是弟弟可是开不得这种玩笑的人,他一记眼刀直直打在哥哥的脸上。

也许是受不了弟弟的这种眼神,迪特弗里特微微呼了口气:“哦……对不起。也许在你心目中老爸是个十足的好人,不过在我眼里,可是找不到第二个跟他一样烦人的家伙了。”

“这就是你不来他的葬礼,还有让我自己一个人负担起这个家的理由吗?”

“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适合,我说的对不对?那种场合我是肯定受不了的,并且家主这个位子,肯定不适合我坐。与其让我这个整天无所事事,到头来一事无成的长子败坏整个家族的名声,倒不如让才德两全,为人正直的你来担当重任。就算是看在家族下一代的份上,你就安安稳稳地坐着吧。诶,基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大哥吧。这重聚的好日子别被责备和愧疚弄黄了,就算我已经走出巴登维利亚家的大门了,但我毕竟还是你亲大哥啊。哎,来说点别的,缓和下气氛。”

听着长兄为自己辩解,基尔伯特一言不发。

巴登维利亚家的人有着参军报效国家的优良传统。而国家军队分为海陆两军,两军政令不出一门,并且相互提防、相互敌视。最大的原因,是海陆两军在关于国防预算上的争执。不论何时,不管何地,金钱总是引起冲突的焦点。

在巴登维利亚家族的历史上,迪特弗里特是第一个参加海军而不是陆军的家族成员。而实际上他不仅在海军中站稳了脚跟,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这都是拜他的天赋以及为达成目标而坚定不移的努力所赐,与他背后家族的耀眼光芒没什么关系。基尔伯特对此也十分了解,也就是因此,基尔伯特一直认为长兄其实能够做出一番成就。

“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妨一同去拜访母亲吧。请务必与我同行。”

只要他的长兄不在接受现实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表现,那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我们的家族可不小啊,要是跑去跟老妈请个安,那肯定会顺路去看看姐妹们,还有外婆,还有一大帮的老家伙。我都能看见,我朝那帮唠嗑个没完的家伙大吼,让他们闭嘴的样子了。”

迪特弗里特随意地把身子往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脸上略带惊讶的基尔伯特明显是对长兄刚才冒犯的话语感到有些不适。

“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能拿出那么一点时间跟家人在一起吗?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要跟他们保持点距离,不过呢,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在一起。跟别人没有那种感觉。跟你说实话,基尔伯特,实际上我是很感激老爸老妈在你身上花的心血,都是因为我加入了海军,而你还是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我也知道,他们不经常叫我回家,都是因为你,对他们来说你是个绝好的替代品。而这,也是我对你升职感到高兴,而且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原因……毕竟呢,我们是兄弟嘛。”就算是面对着弟弟那样的目光,迪特弗里特还是一如既往地眯着眼睛,挂着那撩人的微笑。

虽然迪特弗里特是个只为自己着想,而且性格还有那么一股烦人的专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吸引人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他总是被拍马屁的人所包围,而且从来不会感到无所适从。

而基尔伯特,由于其自身过于严肃的性格,基尔伯特很难去对他人有好感。而他所缺少的东西,却恰恰被他的长兄所拥有,这也理所当然地让身为普通人的基尔伯特心中生起一阵羡慕之心……

“对了,我还带了件好东西,就当是为兄弟重聚表示表示。”迪特弗里特十分随意地对他旁边的一个同伴招了招手,那人从隔壁的房间里拖出了一个麻袋。

“这是我最近用过的一件武器,现在我把它送你了。它能帮你在军队里平步青云。”

麻袋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圆桌上。在迪特弗里特意义不明的傻笑时,基尔伯特注意到了麻袋在蠕动着,就在一瞬间,基尔伯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腰带上拔出佩剑,在场的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没事,没事。基尔,别那么紧张,没什么事。呃,也不完全没事,可能你有点接受不了。呵呵,这玩意有点难以操控,还有点危险,但是如果你不给它下令的话是没什么事的。也不要想着做些奇怪的事……你看它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对了,我听说有八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像在它睡觉的时候想偷偷摸过去,结果他们的喉咙里的的血全被放干净了。顺便,这家伙的脾气不怎么好,肯定是不会一直服服帖帖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

“就……只是件武器而已,没别的。别那么在意,真的只是‘武器’而已。”

“我在问你……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迪特弗里特的语气钢铁一般冰冷,像是来自炼狱的呼唤。

基尔伯特马上伸手解开那个还在抽动着的麻袋袋口的绳子,在翻开麻袋口的那一瞬间,眼中映入了一个少女的面容……

“我们没给它取名字,一直都在叫管它叫‘你’。”

兄长口中的“它”,是个女孩。

她身上裹着的已经脏得发黑的衣服,是简单的用劣质皮革和动物皮毛制成的破布一样的东西,脖子上跟死囚一样的死死地扣着一个项圈,一股由雨水、野兽、污血的气味混合而成的异味从女孩的身上散发出。她身上裹着的一切都肮脏得不堪入目。但是,她不仅仅是一个急需要清理的女孩子那么简单……

——这真的……仿佛她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一样……

……她,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基尔伯特望着女孩的脸,仿佛停止了呼吸。她那一头凌乱的金发肆意地散着,任何名贵的珠宝在她这头长发前都黯然失色,脸上虽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和擦伤,但也丝毫不损她那天使般的容貌给人的惊艳。在乱发之下,一双动人的蓝眼睛若隐若现。

这既不是天空也不是海水的颜色,而是一种更为灵动的色彩。少女的双眼直视着基尔伯特,然后又朝周围的每个人瞪了一眼,没人做出任何动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来,给我问个好。”迪特弗里特那铁钳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抓住少女的脑袋狠命往下一按,强迫着她低下头颅。

见此情景,基尔伯特在一刹那间上前强行掰开了哥哥的手,用自己的双臂护住了瑟瑟发抖的少女。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干的就是这种拐带孩子的勾当吗!?”暴怒的基尔伯特紧抱着怀中的少女,丝毫不去在意她现在的模样是怎样的脏乱。

在人群中,只有迪特弗里特还保持着收敛的模样,脸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表情:“别胡思乱想自说自话,我可不需要奴隶,我想要的只有战士。”

“那这个女孩怎么解释?你就想要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真是可笑。”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可不是个女孩,它是件‘武器’,我已经说过一遍不想再多说一遍。你这小东西,居然用美色迷住了我弟弟。”

基尔伯特看着这个少女,她的年龄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而她那精致美丽的脸上的表情让人感受到一种成人一般的冷静,她那满是伤痕与污垢的娇小双肩和双手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格格不入。但,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是武器?她真的只是个能够被一只手轻易抱起的孩子而已啊。

基尔伯特心中的愤怒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被平息的哀伤。他没有放开护着女孩的手,一边狠狠的盯着他的长兄,一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这个女孩我带走了。把这样一个孩子称做……武器……你疯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听完弟弟的话,迪特弗里特顿时像个疯子一样狂笑不止,眼睛都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同样的反应,基尔伯特被粗鄙和厌恶以及一丝恐惧包围着,无数像是来自地狱的狂笑声一股脑的灌进的耳中。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气氛,某种程度上,基尔伯特觉得自己不同于眼前这帮疯子,但是自己跟他们貌似又没什么不同。

——似乎……我才是疯子

在一开始的时候,基尔伯特是唯一的一股清流,跟眼前这群人毫无共同点可言。但是,在占尽绝对数量优势的反对方面前,自己仍然坚守原本的立场,就会显得自己才是错误的一方。如果谬误占了绝大多数,那原本的真理就会被取代,原本的谬误就成为了真理。反常的人会把正常的人的思想摧毁殆尽。

“有什么……好笑的?”

迪特弗里特缓缓站起,一步步地踏向基尔伯特,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基尔……是我的错,解释得不到位。换做任何人,看着这个家伙,都会有你刚才的那种反应。你是个严谨又温和的人,第一眼肯定不会把这个家伙跟武器联系在一起。那行……我用一种简单方便的方法让你见识一下。你也跟我过来。”他朝女孩说道。

就在一刹那间,少女瞬间挣脱了基尔伯特的双手,接着跑到了迪特弗里特身旁。不过,她朝基尔伯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方才她移动的时候,她的那双蓝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视而过,只给了他们微不足道的一瞥。

基尔伯特立刻重新站了起来。随后他被引导至隔壁的一个房间,也就是那个里面装着那个少女的麻袋被拖出来的那个房间,一间奢华的卧室。

这种卧室里的摆设不止一件是在自然不过了,但问题是,除那之外其他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用途。只见卧室的床被推到了墙边,中间留下了一大片空位。而在那片空位上,五个麻袋一字排开,大小都能装进一个成年男性。跟那个少女不同,麻袋里的人都毫无规律地四处乱撞,从麻袋里不断传出虚弱的叫声,跟牲畜的嘶吼并无二致,这些破碎的嗓音根本听不出是人话。应该是麻袋里的人都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了。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把人像这样对待都是不能接受的。面对这种状况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的人,根本就不配当人。基尔伯特内心说道。一种莫名的愤怒从脚下一直冲上喉咙,使得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们绑起来?哥哥,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基尔伯特的心砰砰乱跳,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啊……我应该先介绍介绍这帮家伙的,你说是不是?这帮人,在我们的船靠港的时候,偷偷潜了进来。”迪特弗里特说著伸出一只穿着高档皮鞋的脚踹了踹其中一个麻袋。

“他们估计就是想弄点值钱的东西,但是他们忘了事先踩点,结果就在船舱里乱转,误打误撞地跑进了厨房,还把三个厨子杀掉灭口了。你知道对我们这些一出海就不知道要漂多久的人来说,吃上一顿好的有多重要么。”他把脚往后一抬,接着朝下一甩,鞋尖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麻袋上。

基尔伯特听着麻袋里传来的惨叫声,脸上不由自主的抽动着。

“这帮家伙杀了我们最好的厨师,还有厨师长。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好人吗?你以为他们是想专门跑到船上为我们做饭?这跟你到外面去付钱跟个女人睡一晚能一样吗?我们海军处理这种情况,有我们自己的规矩。虽然咱们现在是上岸了,不过既然这档子事发生在船上,那就按规矩办事。现在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伙计,把他们放出来,给他们一人发一把家伙。”

迪特弗里特话音刚落,从隔壁房间跟出来的手下马上上前把麻袋口解开,把里面的盗贼一个个的放了出来,然后松绑。全程被枪顶住脑袋的盗贼手里都被塞了一把刀,满脸散发着恐惧的气息的五个盗贼心中疑惑不已,一个个都不自然地缩着嘴唇,似乎在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迪特弗里特丝毫没有在意那几个家伙,他像个小丑一样夸张地挥舞着他的手:“好戏开场了,现在你们看见的是世界上神秘和最吸引人的游戏。先生们……这里没外人,更没有女人。那边的小毛贼听好了,给你们见识见识来自东方的野孩子。”

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那个少女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指尖,脸上丝毫没有称得上表情的东西。

他接着说道:“在一个月前,我们灭掉了一支不知死活的,想要袭击莱登沙弗特里希的某个贸易港的武装船队。在战斗中的某个晚上,我们遭到了风暴的袭击,真是前所未见的灾难啊,不管是友军还是敌军的船全都沉到近海了的海底。这听着像新闻里才有的事,不过我当时什么不知道,因为我们的船正在风暴肆虐的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流。”

基尔伯特对此持怀疑态度,因为长兄几乎遇难而自己却未曾得知。不过他在故事中途是插不了嘴的。

“我们的船搁浅了,我和几个弟兄划着救生小艇来到了一个孤岛,所有的海图上都没有标记这个岛。而我就在那个岛上找到了‘它’,那时候我看见它离得远远的在观察一棵树的顶端。它的父母都死了吗?它是和我们一样因为海难漂流到这个岛上的吗?不过我们直到现在还没找到答案。”

“它的模样看上去还不赖吧?在十年,或者更久之后,它也许就会把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但是她依旧还是一个野孩子。我对这种小孩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没兴趣不代表别人没兴趣。我有几个前下属就好这口,他们几个鬼鬼祟祟地摸到它身边,想做点龌龊的事,我们才刚脱险不久,这帮家伙的兴头就上来了。真是离谱,我一听到立马就火了,我正想去骂他们一顿,让他们别触到我的底线。但是……”

迪特弗里特一把揪住少女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提到了那几个盗贼的面前,她的那双蓝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盗贼,像是紧盯着猎物的花豹的眼神。

“在我过去之前,这个东西就把我那几个手下都杀了。”

迪特弗里特从后面抓起了少女毫无血色的双臂,将它们举到了半空中,像是捕猎者随时准备攻击猎物一样。

盗贼们都扯着干渴的嗓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这个像是家畜一样被任意把玩的少女,也笑迪特弗里特那滑稽的表演。这种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没人会相信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能做出这种事。

“她就用脚边一根不起眼的树枝,把一个人的喉咙刺了个对穿,然后把他枪套里的枪夺了过来,一枪射穿了那个人的心脏。”

基尔伯特留意到他长兄的表情,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全都吓跑了。这个世界什么土著人都有,我们把我们自己当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本来就是个十分离谱的错误。试想一下这么个小毛孩就有如此恐怖力量,那一个成年人会强到什么地步?不管我们怎么跑,这东西都会跟上来,一路追杀我们。它不会靠得太近,但也不会让我们逃出它的视线。我们被追得跑遍了整个岛,精神都要崩溃了。那时我已经体力透支了,不过我也知道必须得做点什么,所以我让弟兄们拿上手边所有武器,然后朝他们喊:‘所有人!给我杀!’我……没说错,你们也没听错,是我们要杀了那个东西。不过……”

迪特弗里特的表情变得如冰霜一样冷酷:“就在下一秒,这个东西就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但放过了我。”

他说话的语气中包含着无限的恨意。迪特弗里特低头看向那个少女,眼里怒火中烧:“之后,我就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一直跟着,它从不离开我身边半步。它随随便便就能取我性命,但它没有。用语言对它沟通没有任何效果。就在我纠结怎样跟它交流的时候,我突然间想起来,这个东西似乎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居民。你们有想过这样一个杀人魔物一直黏在你身边有多么恐怖吗?当我最终精神崩溃,失去理智的时候,我对它说:‘杀了我吧。’但紧接著,那个东西就把躲在草丛里的一只动物杀掉了。就在那时我明白了,它是听了我的命令才去杀死某样东西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做了不少实验来证明我是对的。比如说,我指着某只动物或者昆虫,说一句‘杀。’它马上就会取掉对方性命,就像器械人偶一样。当然,如果收到命令,让它杀人也不在话下。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选择’了我。或许只要是个人给它下令它都会去做,也或许它只会听从它所遇到的某个群体中,某个看似最有力量的人。它有点智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听从任何让它去杀戮的指令。貌似它也不需要懂得其他的东西。在放下了顾虑之后,我让它留在了身边,直到救援来到。我就干脆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而在此时,站在房间门口和中央的人都散去了。迪特弗里特把少女推到了几个盗贼跟前,往少女的手上塞了一把刀,而她的手掌看似都几乎不能把刀握住。

“家兄。”一直不相信这个故事的基尔伯特指责他的长兄道:“别干傻事。”他知道这话他它的长兄不会起到作用,于是伸手想从后面把两人拽住。

迪特弗里特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常人难以觉察的弧度,接着朝少女点了下头,指着面前的几个盗贼:“杀。”

基尔伯特即将抓住少女那小巧却又苍白不堪的手指,但就在一瞬间,少女的手不见了。

主人的命令被毫不迟疑地执行。少女像只野猫一样整个跳起,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盗贼,手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在对方脖子上架好了,紧接着就像从树枝上削果子一般,干净利落地割开了对方的喉咙。对方被割破的喉咙霎时间血如井喷,失去生命的头颅,那个被削掉的“果子”,还在无意识的晃著。

她在杀戮之时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地做出下一个动作,把眼前的尸体当做垫脚石,踩着它跳了起来,裸露出来的双腿眨眼间钳住了另一个小偷的脖子,紧接着一刀从对方的天灵盖上捅了进去。将死之人的哀嚎充斥着整个房间。

少女随即捡起了一把地上死人的武器,然后转身望向剩下的三个人。那三个盗贼终于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三个人嘶吼着像炮弹一样冲向了少女。但少女比他们的速度更快,她灵巧的身躯敏捷的从一个人的脚边滑过,接着反手一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轻,但她挥刀的招式却那么致命,她的身手甚至比基尔伯特还要敏捷,要知道基尔伯特可是接受过军队的魔鬼训练,并且还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而少女看上去丝毫没有重量,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她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四溅的鲜血。

“不要啊!住手……住手……我不想死……”最后一个人苦苦哀求着,想少女饶自己一命,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绝望的恳求从颤抖的嘴唇中发出,求饶的声音完全被恐惧所支配。

“我再也不敢了……我,会想办法赎罪的……不……不要杀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个人想起了当时,船舱里的厨师苦苦哀求着自己饶他们一命,他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情景,跟现在自己的处境一模一样。他颤抖着丢下了刀,以此表示他不想抵抗。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刀,陷入了沉思。

基尔伯特一声大吼:“住手!”

“动手。”而与此同时,迪特弗里特竖着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少女微微地张开了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困惑。她的目光在兄弟二人的脸上游走不定。迪特弗里特愣了一阵子,但紧接着又狂笑起来,看上去从未有过的愉悦。

“杀。”他再次下令,并且仍然狂笑不止。

少女举起手臂,在迪特弗里特的注视下,收割掉了最后一人的性命。这一系列的屠杀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少女再次望向身后的两人,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似乎在提问“够了吗?”

——什么情况?基尔伯特不断地问着自己。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迟钝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是真的吗?

“你现在懂了吧?基尔伯特?这个东西,不仅仅只是个小孩这么简单。只要善加利用,它就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武器……”

他再也不怀疑长兄话里的任何一个字了。

“但是,我看着就害怕。”

尽管刚刚夺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而少女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之后的命令。

“它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它会对给它下令的人言听计从。它是很有用,但是我再也不需要它了,我也不能杀了它。当它想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它就像一堵铁墙一样坚不可摧。我想要它随时能用也随时能丢,但事实是不行。它的天赋,适用于屠杀而不是战斗。我把它交给你,基尔伯特。因为这家伙是女的,所以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不方便,不过你肯定能处理好,对不对?”

从长兄的表情中,基尔伯特知道迪特弗里特是从心里畏惧着这个少女。尽管他是在笑,但心中的紧张无法掩饰。

“你绝对能把这东西用得更好。”

长兄是想把一个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生物拋给弟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那么热情的大老远跑过来庆贺弟弟的升职。

“诶……你会要了它吧,基尔伯特?”

他的心里再次浮现了不堪回首的回忆。

而最终,基尔伯特带走了那个少女。其中一个原因,是出于对长兄的同情。那个声称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兄,其实也有着惧怕的东西。另一个原因,则是纯粹觉得,让那个少女继续跟长兄待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处。

在告别的时候,迪特弗里特朝少女说道:“再见了,怪物。以后就跟着你的新主人吧。”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是人类,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改变,他上前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作为告别的表示。

少女依旧沉默着,但她被基尔伯特牵着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回头看着离去的人的背影。基尔伯特把自己身上的军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依旧光着双腿的少女身上,双手紧紧把她抱住,两人一言不发地停留在街道中央。

尽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杀人事件,莱登这座城市依旧像以往一样有条不紊的运作。眼前的景象太过光明,以至于给人一种想要闭上眼睛,期盼黑夜到来的感觉。刚才那场屠杀才过去不久,外界还没有人得知这件事。尸体很可能会被转移别到的地方以混淆他人视听,或者会被隐藏起来根本不被人发现。基尔伯特很清楚,自己的长兄在这方面的工作是没有一丝马虎的。

“诶,别想着把‘她’送去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如果它在那些地方大开杀戒,那就与我无关了。”长兄临走时放的话就像被铁锤打进自己脑袋的钉子一样。在目睹了这个少女残忍至极的杀人方式后,基尔伯特下定决心,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哪怕一秒。

——仅仅是在一天之内,她就夺去了五条人命。

他该如何去控制这个小小的“杀人魔鬼”?

基尔伯特与长兄迪特弗里特不同,但是在内心的某些方面,他们是十分相似的。两人都会通过手头上所有的经验,来准确的为眼前的状况下结论,然后用最为合适的方法解决问题。尽管他们都有著作为正常人所拥有的人性,但军队给予了他们同等分量的冷酷。他不会把她托付给别人,他牢牢地记住,她是件“武器”。他要做的是学会怎样“正确”的使用它。

莱登沙弗特里希与大陆上的其他国家陷入冲突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战争在双方相互发动的远征中打响。在过去,人类间相互残杀,皆由争夺水源、土地中蕴藏的燃料,以及宗教冲突而起。一切复杂难懂的问题都能被概括在上述的缘由中,然而莱登沙弗特里希参战的原因,则是为了海上贸易不被入侵者所垄断。

大国之间的死斗,可以被简单地称为“大陆战争”。最近这场“大陆战争”的起因,是大陆北部的国家向南部发动入侵,意在夺取后者的领土。北方军队侵占了南方的经济腹地,实行占领以及大规模的掠夺,在他们看来,这样做是必须的。

在很多时候,大陆南北的国家都通过商业贸易以及服务业与对方交流,但北部缺少自然资源,过度的依赖与南方的经济往来。南方察觉到这一点后,便开始缓慢地提高物价。当北方要求把物价稳定在一个可接受的水准时,南方却威胁要断绝贸易往来。通过经济来控制对手,这招南方是屡试不爽。而气急败坏的北方各国,悍然发动了对南方的战争,在北方各国的协同作战下,南部节节败退。

如果事情仅仅是南北冲突的话,就不会那么复杂。让一切变得混乱得不可收拾的原因,是东西部大国间爆发的宗教圣战。原本东部与西部两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拥有同一宗教,信仰同一个神。然而他们各自对于教义的崇拜方式和解读出现了差异,因此他们便分裂为东西两国。

尽管曾经是一个国家,但西部选择与南部联合,而东部则与北部建立了强大的同盟,并且大力支持北部对南部的入侵。东-北联军要求开放重新签订与南方的贸易协定,并且要夺取所有西部的宗教圣地。而西-南联盟则要求对方为自己的侵略行径付出代价,并坚决表示要抵抗到底。因此,整个大□□虐着战火的身影。

莱登沙弗特里希是南部国家最为强大的支柱,拥有著整个大陆最为强大的贸易竞争力,以及首屈一指的军事力量。一旦莱登沙弗特里希陷落,那整个南部将会遭受是毁灭性的打击,等待它们的会是来自北部的统治。而正是因为这样,如何利用好莱登沙弗特里希的力量便成了南部各国共同面临的问题,没人能承担得起失败。

莱登沙弗特里希组织起了一支足以抵抗外来侵略者的国防力量,海陆军部队已经朝海外进发(两军都拥有各自所属的航空部队),当基尔伯特加入陆军,他就被编入了陆军的突击集团部队。当他参军时,国家与北部的关系已经破裂到几乎无法弥补的地步了。他十七岁时便走上战场,并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了八年,在一年中极少有回国的时间。直到前不久,基尔伯特才凭借他的累累战功以及家族的影响力,被晋升为少校。他得以暂时从战场上脱身,都是因为必须走晋升军衔所需要的一系列程式,比如接受嘉奖之类的事。在这么一个偶然的时候遇见那个少女,不得不说简直像命中注定一般。对他来说,这可能会成为他获得更高职位的机会。

基尔伯特马上决定把那个少女编入自己晋升少校后即将要指挥的特种部队,这支部队的设立原本就是为了培养特殊的人才,而这个项目一直被列为机密。他们并不与主力部队一同行动,而在对北部的决定性战斗都会出现他们的身影。事实上,这也是培养这个致命的少女兵的绝佳方式,而且还能时刻让她伴随在在自己左右。

尽管她即将会成为他手下部队的一份子,但是让一个还不到参军年龄的少女加入军队,上面肯定是不会批准的。还有人认为把一个这样的小女孩留在身边,简直是脑子进了水。为了能够让她顺利入伍,基尔伯特决定让她在那些军部的高官面前表演一场,就像当时迪特弗里特做的那样。

在给军部上层递交申请几天后,一封命令书下来了,上层允许少女在训练场上展示她的能力,以检验她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一件“武器”。基尔伯特自己都对这回复速度感到惊讶,上级对这么一个才刚晋升为少校的年轻人的提案这么上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功勋,此外还有一点,他作为一个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的家族的家主,那些知道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的人,都会认为他不会在给军队的提案上开玩笑。在这种种原因的驱动下,基尔伯特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是,光芒越强烈,阴影也就越沉重。在实验的那天,基尔伯特和少女发现,他们被带到了首都莱登陆军基地的训练场,而这里主要用于训练士兵的徒手搏斗技巧。整个训练场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基尔伯特原本想着,在一个私下的场合向少数几个人人展示少女的战斗能力,用不着去杀人,仅仅是展示少女的空手格斗能力就已经足以让人更目瞪口呆了。但是,现实与设想完全不同,他发现自己想像中的一场训练竟然变成了供人观赏的节目。

“这帮嗜血的家伙……”

黑暗的窗帘重重地把窗户盖紧,地板上横着一张又大又脏的破地毯。十个死刑犯被带到了场上,这些人都是抢劫杀人的恶棍。而要跟他们对战的仅仅是一个少女。上面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基尔伯特的话都是真的,那这个少女打倒眼前这几个人不过小菜一碟。

而基尔伯特,甚至整个巴登维利亚家都十分反对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

——我该叫停吗?

基尔伯特内心无比地纠结。

——绝对不行,但是……没有其他能够培养她,并且让她留在我身边的方法了。

基尔伯特是个军人,而少女则是杀手,为了能够与基尔伯特留在一起,她必须显现出自己的存在对军队的价值,并且以此为自己争取立足之地。

如果错过了这次,那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基尔伯特对自己说道。但如果他把少女带上了战场,那么她将要面对的,可远远不止十个敌人这么简单。成千上万的士兵会凭借战争这个借口而进行屠杀。

需要坚定信念的人不是少女,而是自己,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主人,就要做好觉悟。

当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扯他的袖扣。

“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正抬头看着他。她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基尔伯特读不懂她在想什么。看起来她是在用那双大大的蓝眼睛观察着自己的新主人的一举一动。可能是出自对他的关心。

“啊……我没事。”尽管她很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基尔伯特还是用自己极其少有的温和语气安抚着她。

听到主人的回答后,少女停下不动了,但没过多久就又开始扯他的袖扣。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少女应该是想告诉他:“要是有命令的话,请尽管下达。”

他只得苦笑一下:“这不要紧,重要的是……”

“基尔伯特!”

从后方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他马上把头一转。

“霍金斯。”

一个与基尔伯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十分善于交际的人,而且有很不错的女人缘。一双眼皮微垂的眼睛附在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他的外表轮廓发着很明显的男性阳刚之气。标志性的红发十分地柔顺。他身上的军服略微有些磨损,一块装饰性的格子方布别在他的腰带上。他跟基尔伯特的形象完全不同,后者干净笔挺的军服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妈的……太高兴了!你居然没死!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没想到你居然成少校了。”那个叫霍金斯的男人毫无顾忌地一直伸手拍着基尔伯特的肩膀。

也许是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导致重心不稳,基尔伯特整个人往前一栽,几乎像是要离地一样。

“痛啊……别拍了。”这是基尔伯特在这种情况下的标准回应。

这就是这两个好朋友表现友谊的方式。

少女一直警惕地盯着霍金斯,不过在察觉到他貌似对自己的主人没有恶意后,她放开了后者的袖扣。

“抱歉抱歉,我刚参加授勋仪式回来。我在跟那帮家伙说客套话的时候,听说你惹上麻烦事了,我就跟我那个过来凑热闹的上司请示,让他放我过来了。怎么样?吃得好吗?你还没有找女朋友吧?”

“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啧,这一脸冷漠的,果然是你的风格啊。因为隔太久了,好奇心就上来了,奇怪啊……那么,既然你还没结婚,怎么就已经迫不及待到想要个女儿了”霍金斯把目光从基尔伯特身上转移到了少女身上,然后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跟少女的眼睛处到同一水平线上:“你叫什么名字呢?”

空气突然安静。

“这个孩子看起来话很少啊。”

“还没给她取名字。她是个孤儿,没受过教育,也不会说话。”基尔伯特解释道,但话锋却不由自主的偏到了另一个方向。不知什么原因,他被自己刚才的话伤到了。

“你这个……简直残忍啊。她这么可爱,好歹给她起个配得上她的名字吧。”霍金斯说道,不过意料之中的是,少女没有任何反应。而从少女冰冷的眼神中,他似乎感知到了机械运转的响声。

她就像是锁定了一个落单的捕猎目标一样,但是她还在分析着,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很尴尬的……哎,基尔伯特,我听说了你的情况,你没问题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金斯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站了起来。实际上他比基尔伯特要高,基尔伯特只能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像是被压迫着一般。

“你现在还有时间补救。我问你,你是真的想让这个女孩子去那种修罗场吗?上面那帮官老爷们可是巴不得这样做,但是我不能忍受这样一个未来的美人在战场上被残酷地虐杀。”

“我不担心这个。霍金斯,差不多是时候去看台了吧。”

“喂,基尔伯特。”

看着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少女,基尔伯特微微把口张开:“你能行,对吧?”

这么做其实意义不明,因为少女并不会说话。但基尔伯特不经过自己亲自确认是不会放下心的。

“你……要克服这个困境。”当他注视着少女的时候,他的决心开始动摇了,而刚才友人的话也在不断地增加他内心的罪恶感。但他现在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能够把少女留在自己身边。

——从我拥抱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便就此交织在一起。

基尔伯特坚信,少女必须捍卫她自己的存在。

“我会一直在楼上看着你。”

把少女留在训练场的监管员身边后,基尔伯特就近来到了看台最近的一个房间就,霍金斯从身上抽出了一根香烟,问了句:“要吗?”基尔伯特一言不发地把烟接过,叼在嘴唇正中,然后拿着霍金斯的打火机把烟点着。

“我抽烟的时间也不短了。”

“你现在可是带着个孩子啊,在孩子面前抽烟太那个了。”

“她看着像是已经习惯了,不过每次我抽烟她都咳嗽个不停。看得我都不忍心继续抽了。”

霍金斯的双眼眯了起来,十分友善地扫视着基尔伯特的轮廓:“基尔伯特,你可不太像是这样的人吧?看起来你的性格变得没以前那么硬了。我看你不如买间房子,肯定会适合你。”

“即使是根本不打算结婚,你也推荐这么做吗?”

“我是个博爱的人啊,所以当然是不可能只专注一个物件了。哎,基尔伯特,我再问一遍……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像你向上面那帮官老爷们说的那么能打?”

“废话。”基尔伯特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哎,你好歹别给我答那么快啊。”

“就算是我,也绝对打不过那个女孩,你也一样。不过,要是你们两个不是要打架的话,那就有意思多了。”

(这里是基尔伯特在吐槽霍金斯经常跟女人做不可描述的事。译者注。)

“你是在逗我吧。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输呢?虽然我擅长跟女人打交道,不过万一对面是敌对方的,我也是不会手软的。”

“你再不手软也没用,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霍金斯把身子往前一倾,靠到看台边上观察着台下的少女。充当监管的人正在让她挑选武器。枪、剑、还有弓都能够根据个人偏好自由选择。经过略微的思考后,她挑选了一把短斧,接着还有一把短刀,以及一把单手机械弓。

看着少女选取了不止两把武器难以操控的武器,场上顿时充满了各种笑声。但是,当少女毫不犹豫地把机械弓安在手上,然后干脆利落地射出一箭时,全场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随后,一阵嘈杂的低语像秋风卷起树叶一样传遍了全场。

“只要她有更强大的武器,她就能发挥得更好。”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这个美丽的“人偶”蕴藏着怎样的实力。

基尔伯特向上级军官解释,她只有在接到“杀”的命令之后才会行动。然而上级的命令是,要让场上的监管员扮演下令的角色,以此来证明基尔伯特不是在耍花样。

——根本就没人耍花样。但是,如果这样就能让她的力量得到承认,那也只能照做了。

死刑犯们脚上脚镣的被军刀斩断了,他们每人领到了一根警棍,这种武器的精准率和威力都比不上斧头,但是这些人可不会因为对面只是个孩子而手下留情。更重要的是,少女要以一己之力打倒场上的所有人,就算她刚才选择了枪械,在子弹打光之后她依然会被杀死,如果斧头不小心从她手上滑落了,她的下场也会是那样。

“哎,你赌……谁会赢?”

“嗯?”

“打赌啊。赌谁会赢。听了你说的那些话之后,我是打算赌那个小姑娘赢的。我们干脆用烟来当赌注吧,毕竟这些硬通货比钱实在。”

“你随便,反正我身上没带。”

“不要紧,我给你几支。干脆全押在那个孩子身上,要是赌赢了就能得到三倍的烟,赌输了你就请我吃饭,顺便带酒水。”

“我不需要烟。”

“基尔伯特老弟,我们能用烟来换别的东西嘛。比如说换情报,或者是一些值钱的东西。要是玩得够好,就给那个孩子买一身好点的衣服。她现在裹着的那身皮,可能是挺方便活动的,但是看着太丑了。”霍金斯申明着自己的观点,甚至激动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基尔伯特并不觉得惊讶,霍金斯就是那种一边说着不想让那个少女送命,一边又热衷于在她身上下注打赌的人。

在霍金斯回到位子上后,看台的座位陆陆续续地被坐满。在士兵们的严密监视下,场上的监管员有了动作,没有人解释这场所谓实验的意义或缘由。监管员望向基尔伯特,征求他的同意,后者点头表示回应。

在引导少女和死刑犯来到训练场的两端后,监管员提高嗓音大喊道:“现在,开始!”

在寂静笼罩着的场上,杀戮的号角吹响了。

死刑犯们奸笑着望向少女,没人第一个上前取她性命。他们被束缚已久的身体才自由不久,可能是不想事情就这么无聊的结束。而与此同时,少女却在原地伫立着,无论上级军官怎样给出“杀”的指令,她都像一具雕塑一般,握着斧头纹丝不动。

“就给我们看这个?八成真的是个玩笑吧。我们大老远地跑来就为了看这个笑话……”军官们的讥讽毫无顾忌地传到了基尔伯特耳中。

“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大人,还是赶紧让她下来吧。”一些人轻声为少女说话。

“巴登维利亚家真的是中落了,居然搞出这么个东西来吸引注意力……”在这关键时候,有些人甚至议论起了基尔伯特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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