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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创世纪前传:冰峰魔恋】

作者:vfgg20082016/11/01字数:49594

第八十章中姗姗来迟,华沉在此鞠躬向所有喜欢本文的读者道歉。

如既往的,第八十章属于闪回章,闪回章皆是原作设定下的“命题作文”,我原先打算像第七十五章样在这篇贴出时,写篇揭晓所有伏笔和故事思路的小记,但怕是再写完这篇小记,就没办法赶在十月贴出了,所以还是抱歉,有人想看的话,那就等到最后部分贴出时看吧,没人想看的话,我也会写的,因为我自己想看。

关于本章,还有点,就是黑暗,我之前在预告这章时,就说过这是个黑暗基调的故事,它讲述了个国家是怎么被黑暗带入疯狂的,个好人是怎么被黑暗同化为恶人的,个女人是怎么被黑暗改变为奴的,如果读者诸君看了后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么,你定看出了我真正想写的是什么了。

Everythingintheworldisaboutsex.Sexisaboutpower.*****

第八十章黑白无间(中)

(特别说明:本章属闪回章节,采用双线叙事,建议读者先读前二十章再阅读本章,也烦请各位转载者在转载时定要把这段特别说明加在全文最前面,谢谢合作!)

个老人背负着双手,身影挺拔地站在天台上,像个哨兵,凝望着浸染在黄昏暮色中的F市。

随着太阳的西斜,盏盏矗立在主干道两旁的路灯亮起,大地上的星光闪耀着,与天边的彩霞交相辉映,像两条亮丽的金龙,起缠绵到天际,天地之间的金色余晖如浮动着的轻纱笼罩住了整座城市,楼宇树木车龙的轮廓若隐若现,衬托出如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之感。

老人举起手,哆起嘴唇,“咻”——清越的哨音划破天际。顿时,不远处屋顶上的数只白鸽应声而起,像朵朵雪白的烟花冲向斑斓的晚霞。白鸽们成群结队地在天空中呼啸而过,无拘无束,优美自在。

几只鸽子哗然地从天台前掠过,老人脸上的皱纹疏朗起来,他转过了身,走向那面爬满了长春藤的绿墙,从墙上取下袋玉米子,拆开袋子将玉米往地上随便撒上几粒,盘旋在空中的鸽子便扑棱扑棱的拍着翅膀,陆续降落在天台上抢食,可是真正能啄到食物的却只有少数几只鸽子,而绝大多数的鸽子都只是凑凑热闹,空欢喜场而已。

在老人周围的数只鸽子抢完玉米子以后,其他的只只鸽子都只管昂着头在地上转圈子,好像是要随时准备离开老人到别的地方去觅食的样子。老人又将手抬起与眉齐高,让手中的玉米子颗接颗连续不断的掉到地上,鸽子们忙不迭地继续啄食了起来。

老人正看得入神,只听“扑扑”声响,只灰色的信鸽落到了老人的肩膀上,老人转头看,那只从远方飞来的鸽子丝毫不惧怕人类,正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头点点的,灵活地左右晃动着,还“咕咕”地叫了几声。

“动物还是比人要可靠得多呀!”

边说着话,老人边把信鸽揣进怀里,取出捆在信鸽腿上的竹筒,里边卷着张极小的纸条。展开观,上面写着七个字:“林母女已被救回。”老人的神色微微沉了瞬,又将信鸽重新放飞回天空。

伴随着四散飞舞的白鸽,孙德富攥着纸条转身离去,他的步伐缓慢,还不时的咳嗽几声,守在天台入口前的壮汉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做出意欲搀扶老人的预备动作,关切道:“老板,我送您下楼吧。”

孙德富点点头,让那壮汉扶着了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壮汉,咧嘴笑道:“小伙子,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壮汉手扶着老人的胳膊继续前行,手摘下脸上的黑色墨镜,憨笑道:“老板,我叫丁超,以前在叶哥手下做事,前两天叶哥才派我来府上保护您。”

“丁超啊……”孙德富的话只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丁超满脸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距离天台楼梯越来越近,可孙德富的呼吸声却越发急促,步伐越发蹒跚,刚走到楼梯口,股无可抗拒的疲倦感袭上心头,浓雾弥漫,周围的切都变的模糊了,所有的景物都变了样。

他揉了揉眼睛,听到个粗犷的嗓门说:“胜坤同志的追悼会正式开始!首先,我宣读公社和县里的文件,县里已经正式追认胜坤同志为中国赤党先进党员……”

孙德富心下大惊,愕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场发生在三十二年前的追悼会,他很清楚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很显然的,他晕倒在了天台上,也许现在他的肉体正在被送往医院,但是他的精神却已坠入过去,十分久远却又刻骨铭心的过去,而这段令他痛彻心扉的记忆,正是从这场故人的追悼会开始发端的。

老槐树的枯枝桠上冒出粒粒嫩色的苞,衬着后面湛蓝的天空与黛色的山峦起伏,眼前所见的切都与孙德富记忆中的模样。在农场门前的禾坪上,红色的棺材十分刺眼——老政委躺在里面,就好像睡觉样,那棺材盖还没有盖上。老政委的家人跪在棺材边上哭得死去活来,抑扬顿挫的哭声使很多人也情不自禁地抹着眼泪。

孙德富记得,开追悼会的那天,气氛严肃而沉重,不仅是全农场,几乎是全村的人都来了,他坐在后面,看到许多人的眼睛都哭红了,然而他却没有滴眼泪,他不是不难过,只是为老政委的死而感到不值当。

个高尚而无私的好人替班生产队长修水库挖土方时不幸被个哑炮炸死了,死后被赤党当成先进典型,事迹被宣传得人尽皆知,老政委成了“寨大”,成了“庆大”,成了“焦禄”,老政委变成了个符号,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符号,没人真正知晓老政委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他以外。

就像记忆中的那样,生产队队长,那个原本应该被哑炮炸死的家伙,放下手中的纸,咳嗽了两声,用很大的嗓门,号召所有人都要向老政委学习,化悲痛为力量,为早日修好水库而努力奋斗。

三十二年前,孙德富坐在这里很想笑,可是他不能笑,现在年近六十,身患绝症的他不想笑,可是却笑了,他笑得不是别人,笑的是自己。追悼会毕,送葬的锣鼓声响了起来,鞭炮声响了起来,有人把棺材盖钉上了,只见老政委的妻子和女儿扑在棺材上,嘶心裂肺地哭喊着,再见此情此景,他想,如果自己这个恶贯满盈的坏人死了,又会有多少人为他的死而痛哭流泪,多少人为他的死而开怀大笑,思绪至此,他笑得像个孩子,如释重负。

送葬的队伍出发了,有人村口燃起了火堆——按照古老的风俗,每个人都要从火堆上跨过去,据说这样才能避邪。村里选出八个大力的民兵,抬着棺材朝山上迈开了步子。路上尘土飞扬,锣鼓喧天,锁呐高鸣,有人撒着纸钱,有人不时地点燃了鞭炮——噼噼叭叭,鸡鸭猪狗被吓得发抖。

老政委家人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孙德富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走着,多年来,他直记得那口棺材下葬的地方,每隔几年就回去看看。文革结束不久,水库终究还是修成了,坟头也被平了,坟墓之地变成了片荒地,垃圾遍布,无人问津。

八十年代中期,荒地上盖起了个红砖房子,是个小院子样的,两层楼,当做了工厂的医院,在医院的斜对面,是个车间,那个坟头的位置就在车间和医院之间的空地附近。

九十年代末,医院和车间都拆了,荒地上的树也砍了,坟头的位置盖起来红砖的干打垒房子,分给了厂里的职工,当时可能为了能够分到这样的房子,厂里的人还争得面红耳赤。进入新世纪,那些红色干打垒房子又拆了,又修了灰色的水泥墙宿舍,宿舍的周围栽了树,有的空地当作了停车场。

而这场三十二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庄严追悼会,早已在这里人的印象当中抹去,也许当年讲话的生产队队长,不久也牺牲了,也许活到了今天,也许还住在这个院子里,在每天傍晚,牵扯狗走过宿舍区那个当年坟头的位置,心里想的是孙子上初中选校的事情。

孙德富可以断言,在诺大的厂区,当年参加过追悼会的人早已经把那个英年牺牲的“先进”忘得干二净,只有他还记得老政委的音容笑貌,毕竟,老政委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个视自己为好人的好人,毕竟,没有老政委的培养和保护,他也不会以“黑五类”之身加入赤党,更不会成为农场的新政委。

当年仅二十九岁的他伸出颤抖的双手,从县革委会主任手中接过任命时,大脑片空白,这样的任命即便对于那些根红苗正的“红五类”也是从未有过的先例,更不要提他这个父母都是“瀛洲特务”的“黑五类”了。

那是孙德富人生中的道分水岭,在此之后的七年是他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岁月,在此之前的七年是他洒满了汗水的青春年华,前者以悲剧画上句号以至于他不愿再去追思,后者也只剩下了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如那场老政委的追悼会,又如他人生中第次来到合作农场时的所见所闻。

孙德富记得自己是跟着大群下乡青年坐客车到农场的,大约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他们的车在块路北边停了下来,车上农场的接待人员指着路南个叉路口前座土木框架道:“农场到了,这座简易木架就是我们农场的大门,从这座木门进去,向南再行公里就是我们农场的总场所在地。”

没等他将头伸出窗外看眼路,客车便再次上路,直朝总场的土马路急驶而去。行驶了十多分钟客车开进了总场办公室前的大院内。

路颠簸,这座名为“农场”的国营合作农场,就是座落在这片波浪似的,眼望不到边的丘陵之上。当他和其他人从停驶在大院内的客车走出来后,场部的接待人员把新来的青年们迎入了场部会议室大厅内。

稍作休息后,那位从市里始终陪伴众人而至的接待人员从口袋里拿出份早已拟订好的分配名单,开始宣读起来,他和其他四名年纪相仿的下乡青年被分配到了山脚下的“九仙生产队”。

从此,他和生产队里其他的青壮年男女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天在烈日下都要干上10多小时的活,个星期下来男的胳膊和肩头,都像蛇蜕皮样蜕了层皮,女的虽然长衣长裤,但脸上都晒烤的火辣辣的,连早晨起床洗脸也不敢用毛巾去擦,虽然手中的血泡干瘪后成了老茧,但个个都累得腰酸背痛,晚上睡在床上也不能翻身。

起初的个多月里,每天晚上孙德富筋疲力尽躺在床上翻不动身体的时候,望着窗外黑黑的夜空或是照进室内明亮的空洞月光,心中不免充满了感慨,他的父亲因为“革命”进牛棚,他的母亲因为“革命”穿臭鞋,曾经的革命者如今成了被革命者,现在连他自己都得遵照母亲的安排下乡做工,这是个什么世道,他未来的路又在何方?

当你对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要么因为钻牛角尖疯掉,要么承认自己没办法回答问题,对于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其实还有第三种办法,那就是劳动,半年间他生了两场大病,总算是闯过了劳动这关,每天的日子都是复始繁重的枯燥作业与劳动,他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本身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当然了,这时候的农场也沉浸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热潮之中,农场知青们组成的赤卫兵很快便粉墨登场,他们手里拿着红宝书,张口闭口伟大领袖,抄家,批斗,整人,游行,无恶不作,身为“黑五类”的孙德富自然是被这“神圣”的“殊荣”拒之门外的,不过他倒是很庆幸自己不需要加入这支“革命的队伍”。

亲眼看着与他同被分配到“九仙山生产队”出身良好的四名工友个个臂戴红卫兵袖章,手执红白两头水火大棒,神气活现不可世的样子,他想到了高中时读过的罗马史,那些守在伟大的恺撒身前,手执大棒的法西斯们耀武扬威的丑恶嘴脸,还有他们身后那位罗马最伟大领袖的悲惨死法,倒也释然了不少。

可笑的是,他这个没有资格佩戴红袖章横扫“四旧”冲锋陷阵的“黑五类”,却还有荡涤污垢的义务。赤党九大召开前,他竟然也被赤卫兵提溜着“革命”了阵子。

当赤卫兵们去总场参加全场的扫四旧运动时,全农场的“黑五类被分配用白石灰水来粉刷房屋的墙壁,好让那些赤卫兵归来之时用红漆在墙壁上写上条条鲜红的猫主席语录和革命标语,如”大破四旧,大立四新“”横扫切牛鬼蛇神“”红卫兵运动万岁“等口号。

而他这个劳动积极,工分第,乐于助人,大义灭亲的“可教子女典型”,“黑五类”中的良好分子,则被生产队副队长安排用梯子爬到农场附近个寺庙的屋梁上去铲除梁柱上充满“封建糟粕”的木刻画与彩绘,也就是在那里,他第次见到了老政委。

因为那里过去是座尼姑庵,是佛教徒们烧香拜佛的场所,屋梁上雕刻的都是佛经上的典故,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毁掉它们的,但他不“革命”,就会有人革他的命,所以他别无选择,也不管三七二十挥斧头就砍,拿起砍刀就刮,因为用力过猛,他差点脚落空摔下来,关键时刻老政委为他扶稳木梯,鼻梁上的眼睛替他摔得粉碎,他自己则保住了条命。

从木梯上下来,孙德富第次见老政委时他完全没没认出来老政委,还个劲地感谢那个那个戴着雷锋帽,脸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老政委笑笑亮明自己的身份,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并把自己戴着的眼镜送给他,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孩子,破旧没错,但没有旧,也就没有新了,革命的热情要有,革命的头脑也要有。”

赤党九大后,“革命”的浪潮更盛,有天上午,生产队召开了全体工人干部家属大会,责令人人回到房间,将自己桌上和箱子里所藏的书籍起搬放到会议室的大桌上进行检查。除猫主席著作和部分革命书籍,其它的书籍统统堆放在起焚之炬。孙德富不舍得交出从家中带来的古典名著《三国演义》与《红楼梦》而被赤卫兵翻箱倒柜仔细搜查番。甚至连平时与母亲的通信信件也翻出过目,看有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内容。

孙德富终究还是让那些“革命小将”们失望了,《三国演义》与《红楼梦》没找到,信里全是猫主席语录,赤卫兵气急败坏地揪他出来站在烈日下进行批斗,他该“认罪”就“认罪”,这些小将们拿他毫无办法,只好做罢。

这个主意可不是他这个当年才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想出来的,他的《三国演义》与《红楼梦》也没有藏在他的房间,让那些满心“革命”的赤卫兵们吃瘪的人正是老政委,那个告诉他要有革命头脑的中年男人。

自寺庙相识,孙德富和老政委很快就成了忘年交。每当夜深人静,老政委睡不着觉失眠的时候,他睡不着觉想家的时候,两个年龄差了整整轮的人便会在山野间闲谈,越是深交,他就越是敬佩老政委,越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做个好人是多么困难的件事,比较之下,像他这样的平庸之人,做恶人就容易多了。

孙德富已快活过个甲子,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之中有人善,有人恶,有人奸,有人憨,但像老政委这样的人,也唯有老政委人而已。个旧时代的知识分子,凭借着先人三步的远见卓识巧妙地躲过赤党历次的政治运动,把个贫瘠的农场经营的井井有条,不仅能保证农场的工人们顿顿吃饱肚子,过年还有牛羊猪肉的额外福利,真可谓是国士无双,但他死得轻如鸿毛,死后连个墓地都留不下来,受过他帮助的人把他忘得干二净,记得他的反倒是自己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恶人,也实在是殊为可悲。

老政委逝世,照理说县革委会应该再委派个新的政委,但不知老政委用了什么办法,竟说服了县革委会直接任命他来做新的政委,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当这个决定在全农场的工人干部家属大会上宣布时,没有个人对这项任命提出异议,众口同声道:“我们大家致拥护赵政委的遗愿,坚决支持小孙同志的工作,请组织放心!”

孙德富就这样当上了农场的政委书记,而且当就是七年。那时已经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九个年头了,时移世易,首名为《知青歌》的民谣在全中国四处传唱,歌词他已经记不全了,反正有这么几句:“告别了妈妈,再见吧故乡,还有那金色的学生时代,只要青春进入了史册,切就不再返回;告别了妈妈,再见吧故乡,我们去沉重地修理地球,那是我们的神圣天职,我可怜的命运哟!”

作为农场的政委书记,孙德富敏锐地嗅到了非比寻常的气味,不出他的预料,年末Y省知青为了返城发动了集体暴动,赤党中央又惊又惧,事态平息后下文立马宣布下乡知青符合条件者可申请回城。

文件出,县党委书记就亲自来农场安抚他这个知青政委,他明白领导的意思,他是符合条件的,是随时都是可以走的,所以党委书记希望能挽留住他,好给其他知青做个表率,知情全走光了,农场的生产就会落千丈,直接担责的是县党委书记,其次才是他这个小小的农场政委。

与其说是社会主义的“糖衣炮弹”留住了孙德富,不如说是人类的原始欲望留住了他,只需要他个简单的返城批准,就能让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甘情愿

地奉上自己纯洁美妙的身躯,这样的特权对于孙德富来说,简直有如吸毒般不可自拔。

说来也可笑,在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农场知青们最常见的娱乐竟是谈性交、性骚扰和打扑克。而且谈得越下流,你就越安全,各种原因他也是年过四十岁后才逐渐想明白的。

在个政治话语取得绝对霸权的社会里,留给个人的仅有条狭窄的宣泄渠道,就是谈性和性交,于是这条渠道便汹涌澎湃,泄千里,不可收拾。诚然,这也是人性的部分,但这部分的恶性膨胀势必挤占了伦理道德升华的空间,社会大众正是在大力号召要做“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时全部低俗化了。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个朝代、种机制能把劳动密集型的工作场所变成群体性的娱乐场所,而且在这种场所中如果正常谈论社会、时事、人生、友情,都可能有“传播小道消息”、“拉帮结派”、“散布反动言论”、“诋毁猫西泽思想”之嫌而招来麻烦,只有谈论性交最安全。越下流就离政治越远、越保险。性,有着广阔的空间和无比的深度,谈之不尽,诉之不完,能让人作最大限度的探讨和挖掘,又何乐而不为?

革命群众,特别是下乡知青们,其实是懒于劳动的,不过,这才显得出他干活得格外卖力。每天出工,众人到了田里,都要先进行“雷打不动”的“班前学习会”。

所谓“班前学习会”,指的是所有人围坐在田边地头,通常是读篇报纸上的重要社论,没有重要社论就读猫主席著作,每个人都板起面孔听:“个高尚的人,个纯粹的人,个有道德的人……”

“班前学习会”般十分钟就结束了,起身拿起工具,娱乐活动就开始了。每个人都有夜间的故事,聊起来不仅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还带露骨的表演。“学会会”上与会后的反差和背离,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荒诞无稽。

虽然离家去农场前,孙德富已经不是个处男了,但若是以经验论,说他是处男也不为过。七年的做工,让他在田间地头获得了丰富的性知识。原来,性交不止在在床上,男女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以交媾,而且交媾的姿势千奇百怪,交媾时发出的声音和话语无比丰富,这又与他儿时模糊的记忆联系起来,用绳子把女人的手脚和身体绑起来,用鞭子抽打女人,等等诸如此类在批斗女人时的方法,也全都是性交的部分,名曰“性虐待”。

可说到底,光说不练还是假把式,尽管他也热烈地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但他从来没有过次艳遇,方面是因为他觉得不能对不起还在等自己回家的未婚妻张燕,另外方面是因为他属于“黑五类”,既不高,也不俊,更不会讨女人欢心,农场的女知青们从来不曾倾心于他。

因此,当他做了农场的政委,当自己的个简单的返城批准,就能让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纯洁美妙的身躯时,孙德富选择了留下,对女人的欲望简直有如吸毒般让他不可自拔。

如今,孙德富已经忘了自己玩过了多少女知青,但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第个女知青,也是农场女知青中唯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人,他是忘不了的,孙德富觉得,自那女人死后,他才真正成了个恶人。

这女人是B市来的,很温婉可人的南方姑娘,她很怕冷,总是借着去牧场取牛奶的机会,在牛棚多待待,暖和暖和。挤奶的老农就献殷勤,给她热奶,好言安慰,小恩小惠,再采取手段,终于把她弄到手,搞大了这女人的肚子。消息很快在农场里传开了,人人骂她,谁也不去想,这个姑娘个子高,又苗条,如花似玉,非常好看;那老职工又矮又丑,还是独眼,这姑娘怎么会看上那老家伙?

农场的知青,全村的村民,没有个人同情她,都认为她无耻,她徒步走到几十里地以外的医院打孩子时,医院不留她住;从医院回农场的路上,长途车不叫她坐,没有人怜惜这个“轻贱”的女人。有次,这女人与另个知青吵嘴,立刻好多人拥而上,把她的上衣撕得粉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奶子,当然是为了羞辱她。

从此这女人颓废了,接二连三,跟了好几个,直到允许返城的文件贴出,这女人又次看到了希望,打起了他这个年轻的知青政委的主意。在某个盛夏之夜,这个女人敲开孙德富的门,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女人面若桃花,两腮绯红,乌黑的青丝柔披在略显瘦削的香肩上,肌肤洁白如玉,脸蛋更是如光洁凝脂般,散发出白里透红的光芒,长得相当秀美。

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朴素,倒也干净整洁,丝毫没有遮掩她那发肓良好的凹凸有致的身躯,高耸饱满的胸部透过衣服,仿佛呼之欲出。那雪白的乳沟更是深不可测,犹如沟壑。

更令孙德富血脉贲张的是,这女人竟然穿了条麻纱制成的暗灰色平角短裤,双洁白无瑕,丰腴而修长的玉腿显露无遗,双腿紧紧地绞缠在起,微微蹭动着。

全农场人尽皆知的“贱货”如此装扮在夜里走进自己的睡房,孙德富心里如明镜般,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她推翻在床,可嘴上却明知故问她的来意,这女人倒是比他坦然多了,妩媚笑,什么话也不说,身子左扭右扭地掀起她的上衣,敞开她白花花的大奶子坐到了床沿边,此举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勾引了,孙德富看得脸红脖子粗,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那时他还尚存良知,最主要的考虑还是他自己的前程问题,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知青政委离被枪决也就不远了,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有此先例了。于是,孙德富呵斥女人穿好衣服离开,并说自己绝不会做此等龌龊之事,如果她符合回城的条件,即查出身患疾病或者考上了大学,自己绝不会不让她离开。

眼见这唯的希望也破灭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中带笑,像疯了样的把自己脱得干二净,又把脱下来的衣服点点撕成碎片,孙德富是拦都拦不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也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女人当成了人尽可夫的“贱货”,认为女人如此举动是在不要脸的勾引自己,直到看到这女人发起疯来,孙德富方才醒悟,个从大城市而来的妙龄少女放下尊严和廉耻,主动来自己的睡房,不是因为她自轻自贱,而是因为她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换得张返城的票了,而自己的那番话虽然铁面无私,正气凌然,却毁掉了她对生活最后的希望。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孙德富心中愧疚无比,跪在这女人的面前,向她道歉,说自己是全中国最自私的男人,说自己不该骂她“贱货”,说自己不该赶她走,遍又遍的道歉,许久之后,女人才停住手,不哭不闹了。也幸好他没住在原来老政委留下的房子,而是住在离集体宿舍较远的单身宿舍中,否则这女人如此大闹,恐怕全农场的人都要来看热闹,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自己的清白了。

女人自己也觉得闹得有些过分,咚咚的在泥地上朝他磕头,他急忙拦住女人,女人抬起头,凄然笑,用含泪的大眼睛盯着他说:“孙政委,你是个好人,求你今晚别赶我走,我愿意陪你睡,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事已至此,孙德富心软了,为女人披上件自己的破衫,把炕烧得更旺,和女人同坐在炕上聊起天来,谈话中他完整得知了女人的悲惨经历,还有那几个奸污过女人的男人。

说完这些,女人沉默了会儿,眼泪又下来了,把桌子上放得盅酒口喝尽,红着脸说:“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想家了,要是能走,我想去黑龙江的大森林里面去,我听说那里有不少跟我样的『破鞋』去,在那里成了家立了业。那里缺人,不用证明也可以落户,我只有到那里才能抬得起头,谁要是能带我去,我定嫁给他,给他做牛做马,给他生儿育女……”

女人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对未来的憧憬,孙德富却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已经七年没开过荤的孙德富如饿狼般急得连闪闪烁烁的油灯都不吹,把扯开自己亲手为女人穿上的衣衫,如饿狼般猛然搂住了女人的纤腰,只手端着她的美臀,将她往炕上抱去,女人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满脸春意的伸出两条胳膊勾到了他的脖子上。

衣衫褪去,女人胸前那两团丰满的肉峰如离弦之箭般猛然弹出,他的双手没有停留,继续扩大战果,最后,剥得女人只有条棉质的小内裤,尚残留在她身上。谁知,孙德富在攻陷最后道防线时,却出现了意外。

这条黑色的棉质小内裤,看似轻薄,实则相当结实。他着牙关,用力扯,谁知用力过猛,他个踉跄,脑袋重重撞在炕头上,嗡嗡作响,他顾不得揉着撞出了个大包的脑袋,又如饿狼饥虎般猛扑了上去。

在女人那肌肤若雪的身躯上,那两团饱满挺拨的人间最美也最小的山峰之巅,他看见了镶嵌着两颗粉红色的珍珠。孙德富张开着血盆大嘴,直奔那红色的珍珠而去,咬,吸,舔,凡是他能想到的,他都做了。

慢慢地,女人的呻吟声渐起,包含着无数柔情蜜意,两条白暂粉嫩的玉腿焦急地绞缠在起来回摩擦,那片黑乎乎迷人的毛葺葺森林地带若隐若现,仿佛正急不可待地召唤着勇士的进入,大腿之间已是片水的沼泽。

“政委,干我,干我,干死我,我要做你的女人,求求你快点干我吧!”

孙德富揉了揉眼睛,又狠掐了把自己,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抹了把汗,解开裤子,掏出早已柱擎天的肉棒,把住女人分往两边的大腿,肉棒缓缓地插进了女人大张的粉嫩淫穴之中。

女人虽然年轻,但已经历过不少人事,技术点不赖,很是懂得配合。就在肉棒进入她的身体之时,她搂着孙德富的屁股顺势推,推往了自己的身体的最深处。两条玉腿时而紧夹时而放松,收放自如,令孙德富感到了阵从未有过的愉悦,仿佛双无形的手紧握着肉棒,有种整个人都被吮吸了进去的感觉。

孙德富居高临下看着躺在炕上的女人,那羞涩而又淫荡的表情,大摊着的身体,不断刺激着他的欲望,每次的抽插都使劲摆动腰身和屁股尽根而入,女人的身体本能地挺直着,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荡。

投怀送抱的满足感,性感的呻吟,龟头传来的阵阵麻痒,棒身感受到的挤夹和阻挠,孙德富终于攀上了欲望的巅峰,灼白的精液从马眼喷涌而出,全都射进了女人的身体之中,而此刻,女人已是意乱情迷,随着精液每次的喷出都会颤抖着,摇动着丰翘的屁股迎合着身体里肉棒的挺动……

粗重的喘息和娇喘的呻吟,响彻了整个房间。正所谓,将与良才,旗鼓相当。两人不断地变换着姿势,巨大的愉悦犹如波浪般,阵紧接阵。

剧烈的暴风雨过后,女人淋漓地柔柔地躺在了孙德富的怀里,脸娇羞,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政委,你觉得我还行吗?”孙德富无比满足地抚摸着女人赤裸的身躯,开玩笑道:“你别看我都快三十了,算上你,我也只有过两个女人,说起经验来,我还不及你呢,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此话出,刚才还脸柔情荆华的女人却突然失声痛哭道,“孙政委,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脏,嫌弃我是个『破鞋』……孙政委,我是真的喜欢你,才把身子给你玩的,我不是『贱货』,我不是……”

孙德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动情的说:“我明白,我都明白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会保护你,我会疼你爱你,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咱们起走,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

就像孙德富生中做过的无数个承诺样,这个在男女交欢后头脑热所做出的承诺,他食言了,又或者可以说他背叛了这个真心爱她的可怜女人,在权力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抛弃了后者。

这份感情只存在了五个月,因为在第五个月,女人的大肚子再也遮不住,所有人都知道她又次怀孕了。在那个年代,未婚先育几乎会毁掉个女人的后半辈子,农场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别人问她孩子的父亲,她从来都不回答,因为她傻傻地相信这个农场的政委会带她走,可是她没有等来这天,就先死在了难产的手术台上。

拿到女人死亡通知书的那天起,“爱情”在孙德富的心里永远的死了,与“爱情”同逝去的,还有那个曾经视老政委视为人生榜样的好人,从那天起,他把自己的灵魂典当给了恶魔,开始了他为恶多端的后半生。

第个被他亲手毁掉的女人,也是他的第个女人,他曾经的未婚妻张燕。有关于他和张燕曾经的关系,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个人,更不要提那个他要带进坟墓的秘密。

这件除了他和张燕,世间再无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发生在1976年的五四青年节。这年的五四青年节,赤党为了平息全国各地知青的不满情绪,向大量农场知青点派了慰问团,为知青们送去生活物资和消炎药片,有的地区还给知青们安排了慰问演出,孙德富所在的农场便是慰问演出团光顾的地方之。

五月四号的早上,作为农场的政委,孙德富亲自带着农场的全部知青在村口迎接慰问演出团。慰问团是坐着两台解放牌大卡车来的,车上插着红旗,挂着横幅,横幅上写着“慰问下乡知识青年”八个大字,车厢里坐着猫西泽思想文艺宣传队,宣传队员们使劲的敲着锣打着鼓。

当孙德富在车上看到张燕的身影时深感惊讶,转念想,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两个人已经八年未见,通讯来往也断了有快三年,以张燕的外貌身姿和“革命”热情,选择进入文工团表演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慰问演出团来之前,主席台已经事先搭好了,下午两点整,县革委会代表、公社革委会主任、大队书记、知青代表,也就是他这个农场政委坐在前排桌子后面。会议开始,首先是慰问团长讲话,照着稿子念过,然后是公社革委会主任讲话,也照本宣科,然后由生产队长讲话。

生产队长没念过几天书,平时光知道喝酒骂人,他的稿子是孙德富给他写好的,教他熟悉过好几遍,但他上台以后还是很紧张,干咳两声,磕磕绊绊道:“贫下、中农、同志们!知识青年、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友们!今天,慰问、团长、途跋涉、同志、来、慰问、我们,我们、表示、业(热)烈欢迎!”念不下去了,鞠了躬,坐下,大喊声:“说完了,操。”公社革委会主任赶忙站起来救场:“演出马上开始!演出马上开始!”

十分钟后,表演开始了。宣传队员们没有话筒,没有喇叭,没有音响设备,只能拼命地呼喊大叫,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都比正常的演出夸大了许多,他们试图让所有的观众们看得清他们的表演,听清他们的声音。

孙德富全程都在注视着张燕的举动,她含着唢呐哨子的嘴唇拼命地拉、拼命地敲、弹、吹,虽然音也许不准,但她却努力让嘴里的乐器发出最大的声响。

然而,在这出表演结束后,台下的观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尊尊裹着粗布,动不动的雕像,气氛尴尬极了,县革委会代表、公社革委会主任,大队书记三名干部见情形不对劲,命令知青们鼓掌鸣谢,知青们不仅没有执行他们的命令,反而齐刷刷的站起来,高喊“我们要回家”,冲突触即发。

干部们的脸气得跳脚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中央早已下有命令,各地不能再激起知青暴动事件,这个时候他这个知青政委自然是不负重托,在混乱中护送慰问团离开,路上悄悄对张燕耳语,约她傍晚在树林见面,张燕冲他微微笑,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回去对众知青发表演讲,劝说大家再忍耐些时日,给中央些时间,并且今晚加餐吃肉,愤怒不已的知青们终于陆续离去,场暴动就这样被他消化于无形。

傍晚时分,孙德富在农场后山的小树林中如愿等来了前来赴约的张燕,比起白天演出时,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下,但在黄昏的余晖中更显出她的柔美,朴素的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看起来又大了圈的乳房,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笔筒裙紧绷着她丰翘的肉臀,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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