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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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不可及乎，我南山。王曾站在高高的咸阳宫观星台上抚掌赞叹过。

南山以东，便是六国。这天下纷纷攘攘，群雄并起可谓大势，而大势之下，各国江湖也是风起云涌。诸路高手或为名或为利，又或者只图自身一时快意，心魔所惑，总之心目难宁。名扬天下的决心与剑道轮回之定数像一幅长长的画卷早已悄然徐徐涂绘开来。然而卷上一点墨，江湖千里血。残酷着，却也如此美丽。

南山之上，松柏经年静默，鸟兽隐隐出没，永远散不尽的雾气显得迷蒙撩人，似天上流云。雾气里有花的香甜，有水的清洌，当然，还有寒铁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多年来，南山已经有多少高手相约前往，有的饮恨身死化作尘土常伴轻松永世无人过问，而有的一战成名，从此逍遥江湖，直到成为人间传说。

一颗百年老松下，三个青衣人席地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双掌十指复叠，吐纳无声。而每人身旁，都有一柄长剑伴着主人在这高山绿丛静默。身上青衣通色微凉，连腰带也是青色的，头上发带亦然。三个人面目俊秀，身形瘦削却精干，眉宇间秋水了无痕。就从形貌上看，可谓天生一副剑客气象，只不知技艺究竟几何。

而今的青衣渭水，最开始是气宗、剑宗内外分修而为，而此二分宗一度名动五国春秋。

气宗分主丹辰子，与人决战时根本无须用任何兵器。其独门修炼之法早已参透五行明灭轮回之变，而济纳天地阴阳之精髓，故在实战中，仅凭其惊天诡谲之内力便足可聚气成刃，化水为戈。是时，越王正与吴王逐鹿天下，好交天下高手，当听闻秦地竟有此绝世异人，深疑甚惑，遂遣派越剑名家文种携越王剑入秦前往渭水一战。

越王剑之锋利、坚韧天下闻名，即便吴王神矛与之相较也数度落了下风，锐气一时无两。文种自是信心满满，傲然前往。初战之时，二人似乎皆不露乾坤，你来我往百十回合，但见丹辰子指、掌飞夺、翩复，三丝半缕雾气回还于巧招妙法；又见文种横挥、斜往，剑身与丹辰子掌风相遇之时，激出阵阵光晕，看得众渭水弟子彩喝不绝。

文种从未见过此类手法，恍惚已觉此真可谓非人力能为，竟似仙神之所长，心中暗惊。

丹辰子悠然自若，加之渭水派本就有踏水微澜的绝世身法，更显缥缈仙逸。文种难堪疑惑时，竟又暗自宽慰，料得丹辰子恐无非雕虫小技，装神弄鬼而已，遂瞬时发力，越王剑光华四溢，尖峰过处，犹如朔北寒风萧萧，落叶催风。丹辰子见时机一到，聚神凝眉间，双掌凭空化出长剑光影，即便渭水弟子也难得见到宗主这项傲世绝技，一时人声雷动，文种更是瞠目结舌——便是对手惊诧呆惧时，丹辰子忽而腾空随即复临，泰山压顶之际，双掌交错奋力翩飞，越王剑在两道若有似无的剑影中“哐”地一声脱手，飞出数丈外，惊退一众渭水弟子。入地三尺时，只那剑柄震颤不休，若非越剑有如神铸，恐早已分崩离析。丹辰子只横掌于文种数尺之外，文种两手空空却无法动弹，只因脸际气刃于脸际若隐若现、蒸腾不休，犹如被人用剑指住了咽喉。就此败北东归。

渭水气宗与越王剑的对决很快传遍五国，江湖各宗高手无奈摇头，嘴上却是景仰无比，皆言这渭水气宗如此出神入化，真可谓仙宗临世。这是渭水一宗最辉煌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渭水剑宗同样不分伯仲。剑宗宗主清风子，少年时性情孤僻，只喜跟鸟兽作伴，常常只身潜入山林，数日不归。及至少年时，竟能轻易呼鸟唤兽，众人大异。甚而有江湖人误以为清风子是玄门天才弟子，小小年纪，便身负此等骇人手段。

其实并无太多玄妙之处，无非他常年喜欢与鸟兽相处，慢慢深谙了它们习性，加之自身颇有耐心，有时为了等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出现，会饮露餐风于大树下默默待上好几天，再有时。为了看到成群的青鸟出林，不惜舍身同往猛兽出没的深林。

也正因此类稀奇经历，最后入了渭水一宗，众人都发觉此小小青衣弟子与众不同，同一个剑招，他使出来看着有些许差异，可威力明显有差别。宗主细问，才知晓清风子有过与鸟兽结缘的历数，且又天生能将鸟兽诸多猎杀、腾挪之术随心而发，融进三尺寒剑，于是收作关门弟子，日日悉心指教、导正。清风子的剑技很快青云直上。

名震江湖之时，渭水派已一分二宗，气宗丹辰子，剑宗便是清风子，双绝并立共襄江湖大计。渭水双绝以礼待人，却来者不拒，但凡前往挑战者，一一遂其心愿。彼时的江湖尚有温存情怀，只分高下而不决生死，多半点到即止。气宗丹辰子兴趣骚逸，与人对决，偏好渭水故地；而清风子自少年时便与山峦结缘，遂多时选择南山为对决之地。一山一水两相周全的渭水派，长时天下无敌。

剑宗自然少不了名剑镇派。